社会科学报：聚焦全球南方文学翻译理论构建——中国自主知识体系名家对谈在沪举行

来源：社会科学报 2025年12月22日

标题：聚焦全球南方文学翻译理论构建——中国自主知识体系名家对谈在沪举行

2025年12月21日，由上海师范大学外国文学研究中心主办的“全球南方文学翻译理论构建——中国自主知识体系名家对谈”在上海师范大学徐汇校区文苑楼成功举办。此次名家对谈由上海师范大学二级教授、外国文学研究中心主任、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国家重点学科负责人朱振武教授主持。会议邀请到中山大学王东风教授、中国外文局编审、《中国翻译》主编杨平教授、浙江大学屈文生教授、复旦大学陶友兰教授、上海交通大学朱一凡教授、上海外国语大学耿强教授、上海师范大学高航教授和李志强教授进行对谈，上海师范大学青年学者徐立勋、肖尘依萱、薛丹岩和李汉平作为与谈人参与研讨。本次会议汇聚中国外文局、复旦大学、上海交通大学、浙江大学、中山大学、上海外国语大学、上海大学、上海师范大学和华东理工大学等10余所高校与研究机构的50余名学者、译者和青年学子，围绕全球南方文学翻译理论的交流互鉴、话语创新与自主知识体系建构等议题展开深度交流。

　　自成“译”派：中国自主翻译美学理论建构

　　全球南方文学本应属于世界文学多样性的重要载体，但其翻译实践长期受制于西方中心主义的话语框架与译介范式，陷入了“辗转体认”的困境之中。朱振武教授强调，文学翻译的核心是在形式与内容诸多方面追求与源语的最大相似性。我们的翻译活动不应是居高临下的俯视式，也不应该是降尊纡贵的仰视式，而应该是充分尊重源语读者文学文化和目标语读者文学文化的、在归化和异化之间寻找最佳契合点的归异平衡式。

　　上海师范大学青年学者徐立勋对朱振武教授提出的“相似性”理论进行了深度阐释，指出“相似性”学说直面文学翻译的审美旨归问题，旨在重构译者主体性的思维方式及其审美向度，深入探讨翻译美学与翻译思维之间的双向互动。在此意义上，译者主体性与翻译美学交互融合，译者的文化主体性也得以澄明，构建文学文化共同体的理论愿景也得以形成。“相似性”理论所倡导的“审美意象”“审美体验”和“审美视角”三重相似性，可通过本土化改造，成为言说全球南方文学翻译特性的译学话语和全球南方文学翻译理论的重要支撑。

　　浙江大学屈文生教授从自身对翻译史的研究出发，指出当前翻译史研究的主体性和创新性不足，尚未完全摆脱西方中心主义的话语框架，缺乏兼具宏观历史视野与深入微观个案的学术实践。朱振武教授带领团队进行的“全球南方”国家文学的翻译实践开风气之先，不仅彰显了中国译学的主体性，也切实回应了翻译史研究在自觉性与原创性方面的问题，建构起了多元、平等、包容的自主知识体系。

　　上海交通大学朱一凡教授回应道，重要译作的译者往往具备鲜明的时代问题意识，这种意识不仅驱动其翻译行动，更参与社会进程的演变。她强调，作为全球南方的重要成员，中国应当深入思考如何与世界进行有效沟通，如何使全球南方中处于弱势的文化被看见、被理解。朱振武教授及其团队的翻译研究与实践，体现出了强烈的时代自觉，以翻译为方法，探索着一种更具对话性，也更加公平的文化交往可能，从而为社会变革与文明互鉴开辟新的路径。

　　归异平衡：全球南方对话之道

　　朱振武教授强调，在全球南方文学交流的语境下，无论是“往里译”还是“往外译”，我们都需要重视译者在翻译活动中的重要作用，以平等互敬、包容互鉴的立场开展翻译实践，推动文学文化交流。朱教授根据其长期的翻译实践与学术研究，系统提出了“归异平衡”理论，主张在尊重源语与目标语文化的基础上，寻求归化（本土化）与异化（陌生化）之间的“黄金分割点”。

　　上海师范大学青年学者肖尘依萱阐释了“归异平衡”理论的学理内涵，指出归异平衡理论蕴含着中庸调和的哲学思想，承继自古代佛经翻译的“文质中庸论”与近代西学翻译的“直译意译折中论”，又对西方译论中的归异概念进行了思辨性阐释。为实现归异平衡，译者需要在文本内外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通过归化与异化的合理配置，追求形意合璧、文质交融的理想境界，进而在还原作品本真的同时促进其传播与接受。

　　上海外国语大学耿强教授强调，朱振武教授建构的“归异平衡”理论是“归异而非归一”，“平衡而非失衡”，从更高的思想文化层面思考中译外过程中“自我”与“他者”的关系，展现了实践与理论互动创新、概念创新和话语生产创新，符合国家翻译文学的战略方向。

　　中山大学王东风教授指出，当今时代，AI翻译虽然吸收了前人翻译的精髓，但仍有很大局限性，无法解决文学翻译“反常化”和“文学性”等结构性问题。当今世界文学经典需要系统性重译，文学翻译也需要与时俱进。在此背景下，朱振武教授提出的翻译理论话语具有重大文化战略意义，以一种实践的、能动的话语形态，彰显了中国学者在翻译理论构建中的理论自觉，为中外文学互译中的文化处理难题指明了方向，为全球翻译研究贡献了独具中国特色的学术话语。

　　他山之石：中国故事的对外传播

　　朱振武教授强调，百余年来，西学东渐，我们一直在翻译西方文学经典，学习借鉴之余难免仰视膜拜。在“中学西传”的新时代，中国文学极大丰富了世界文化多样性，我们要从仰视思维走向平视思维，从自在思维走向自为思维，从极端思维走向平衡思维，重新审视中国文学在世界文学格局中的位置、变迁与影响，在多元对话中建立起对中国文学价值的新体认。

　　讲好中国故事，是推动中华文化国际传播、促进文明互鉴的关键路径。“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中国文学文化对英语世界而言，正是这样的“他山之石”，经汉学家恰切移译，在针对目标语读者的传播过程中化为了真正的“玉”。

　　朱振武教授的《中国故事英语传播三部曲》包括《中学西渐：汉学家与中国古代文学的英语传播》《他山之石：汉学家与中国现当代文学的英语传播》和《归异平衡：英语世界汉学家的中国故事书写》。三卷约两千多页，百万余字，既独立成篇、自成体系，又彼此呼应、逻辑贯通，旨在确证汉学家的译学理念与迻译策略，寻求中学与西学间的均衡互鉴，打破西方中心主义权力话语的桎梏。“三部曲”不仅走进了英、法、美等北方国家的汉学界，还走入埃塞俄比亚、肯尼亚、乌干达等“全球南方”国家，促进了全球南方汉学与翻译研究的交流与互鉴。

　　上海师范大学李志强教授指出，“三部曲”为全球南方文化走出去的普遍问题提供了中国经验，揭示了全球南方文化输出的典型场景，与全球南方打破西方中心叙事、进行自主知识体系建构的目标高度契合，对南方国家的横向交流与文明互鉴具有指导意义。

　　上海师范大学青年学者李汉平回应道，“中国故事”的叙述不必局限于中国题材，亦可涵盖全球南方文学；同样，“中国文学”的范畴也可超越本土创作，立足中国文学文化的土壤，通过译介实现文学文化上的内化和创造性转化，进而反哺与滋养中国文学的内涵。此外，全球南方文学的引入，对中国读者而言具有展现世界文学文化多样性的重要价值，积极响应了国家推动文明交流互鉴的倡导。

　　“非”同凡响：“中国非洲文学学”的理论自为

　　作为全球南方的重要成员，中国在以自主视角构建非洲文学研究体系、重绘世界文学新版图等方面发挥着引领性作用。作为中国非洲文学领域的领军学者，朱振武教授始终以文化自信与理论自觉为根基开展学术研究。他摒弃对西方理论的盲从，立足于中国本土文学文化立场，从文明互鉴的视角出发，成功建构起“中国非洲文学学”这一具有开创性的学术体系。这一体系通过提出“异邦流散”“本土流散”“殖民流散”以及“宾土流散”等一系列核心概念，搭建起了一个具有中国学术主体性的全球南方文学研究框架。

　　上海师范大学青年学者薛丹岩以“中国非洲文学学”理论体系的建构为例，结合“宾土”（Been-to）一词的翻译实践，阐释了“归异平衡”在全球南方文学翻译中的具体运用。她指出，这种翻译实践犹如一种语言的“炼金术”，既有效提炼出非洲特定历史语境中形成的文化意涵，也使相关概念在汉语世界中获得了新的生命力，进而融入全球南方文学的理论对话。

　　中国外文局杨平教授指出，当前我国在外交、国际关系与人文交流等领域重点关注南方国家，但对非洲地区的关注仍显不足，相关研究尤为薄弱。在这一背景下，朱振武教授以实践与理论相结合的研究进路，构建了具有示范意义的研究范式。她强调，无论从文明互鉴、文学研究还是文化外译的角度出发，自主知识体系的建构都不应排斥“他者”，而必须坚持双向互鉴，而非单向输出。朱振武教授及其团队通过将翻译学、文学研究与区域国别学有机结合，对非洲多语种文学展开跨学科深耕，将外国文明成果系统引入国内，正是推动中外有效对话、实现文明平等交流的积极探索与实践。

　　上海师范大学高航教授认为，朱振武教授提出的文学翻译理论体系建构具有民族知识生产层面的重要意义，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人心相通”和人文交流起到重要的推进作用，高度契合国家战略需要。

　　复旦大学陶友兰教授指出，全球南方翻译体系的重构，需要以文化主体性为根基，重构翻译的价值坐标，将南方文学的在地性经验转化为具有普遍阐释力的翻译成果。朱振武教授及其团队通过突破西方话语窠臼、建构自主理论话语体系，在全球文学对话中发出了清晰、有力、平等的声音，为全球南方知识生产与人文交流提供了来自中国的理论参照。

　　本次会议汇集了文学、文化与翻译等各界学者代表，指明了全球南方文学翻译理论的建构方向：在全球南方文学交流的语境下，翻译实践更要尽量追求双语文学间的多重相似性，更应该在归化和异化间寻得有机平衡，既规避过度过分的异化和归化，也摒弃任何层面的仰视和歧视，从而以自觉、自信、自为的态度，建构平等、平和、平衡的翻译和文学话语，实现真正的文明互鉴和文化共同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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